目 錄
序…………………………………………
緒 論……………………………………
第一章 清以前《論語》研究述略……
第一節 《論語》的結集…………
第二節 《論語》的三種版本………
第三節 歷代《論語》誦習的盛況…
第四節 漢唐間的《論語》研究……
第五節 宋明時期的《論語》學……
第二章 清代《論語》研究綜述………
第一節 明清之際學風之轉變………
第二節 經學的興盛…………………
一、關於《周易》的研究…………
二、《尚書》的整理與研究………
三、《詩經》的校釋研究…………
四、三禮的研究……………………
五、對春秋三傳的研究……………
六、關於《孟子》的研究…………
第三節 清代《論語》注疏之類别………．
一、清初經世致用的《論語》學說……．
二、清初理學家的《論語》研究………．
三、漢學《論語》成就…………………．
四、漢宋兼採的《論語》研究…………．
五、《論語》研究的公羊化……………．
六、講章家的《論語》著述……………．
第三章 顏元和《四書正誤》………………．
一、糾正朱注……………………………．
二、評說前儒……………………………。
三、力倡實用……………………………．
第四章 王夫之的《論語》研究……………．
一、尊崇朱注……………………………．
二、訂正朱注之誤………………………．
三、批評時文……………………………．
四、建構自己的哲學思想………………．
第五章 陸隴其的《論語》研究……………
一、篤信朱注……………………………
二、力駁陸王……………………………
三、倡導實學……………………………
第六章 翟灏舆《四書考異》………………
一、校勘精審………………………………
二、考訂翔實………………………………
三、資料搜輯廣博…………………………
第七章 劉寶楠與《論語正義》……………
一、備引眾說………………………………
二、引眾說而折中…………………………
三、發表新見………………………………
第八章 宋翔鳳之《論語說義》………………．
一、《論語》乃“微言大義”之書………．
二、新見迭出，創見不少…………………．
第九章 康有為的《論語注》…………………．
一、以三世進化為主的基本觀念…………．
二、《論語注》與康有為的政治思想“……．
三、奢儉與時的經濟思想…………………．
四、 自由平等的社會思想…………………．
附錄：清代《論語》著述一覽表………………．
参考文獻…………………………………………．
後記………………………………………………．
序
中國古代思想家中，孔子對社會的影響無疑是最大的。司馬
遷在《史記．孔子世家》卷末說：“天下君王至於賢人眾矣，當
時則榮，没則已焉。孔子布衣，傳十餘世，學者宗之。白天子王
侯，中國言六藝者，折中於夫子，可言胃至聖矣。”孔子的學說，
以仁為核心理念，集中體現於《論語》一書中。《論語》者，乃
孔子應答弟子、時人及弟子相與言而接聞於夫子之語，幾千年中
被奉為“聖經”。
《論語》是語錄體著述，提到“仁”字的有一百多處。“仁”
從人二，字面意義是人之間的和諧相處。孔子學說由此興發，强
調“仁者愛人”，“克己復禮為仁”，“己欲立而立人，已欲達而達
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將個人與他人、個體與社會融為
一體，實為構建理想社會的“入學”。在孔子心目中， “仁”和
“禮”是統一的，“人而不仁，如禮何?”顏淵問為仁之道，孔子
的答 语便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從
周公到孔子，思想一脉相承而有所創造，“一日克己復禮，天下
歸仁焉”，形成為社會秩序的安定統一系統。
在達到“仁”之境界的過程中，學習的地位極其重要。全書
首句即云：“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孔子自稱“吾十有五而志
於學”，“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十室之邑，
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在學習態度和方法上，
孔子留下了“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學而不思則
罔，思而不學則殆”之類的大量精粹之論。自然，孔L『之所謂
“學”，不僅僅是文化知識的掌握，更重要的是思想品質、道德情
操的提升，要求知行合一，“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孔
子弟子子夏說：“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他的
這段話，準確地表達了這層意思。造在孔門，被視為“為己之
學”，否 则 就是僅要求别人，做給别人看的“為人之學”。
《論語》也講社會治理，最主要的是禮治、德政： “為政以
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
免而無恥 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而禮治、德政的
基礎，是統治者要以身作則，所謂“政者正也”，“其身正，不令
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又說：“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
上好義， 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而德政的
内容，是“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等
等。為政謀略方面，也留下了“必也正名乎”、“不在其位不謀其
政”、“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等千古名訓。
《論語》語言精练易懂，内容深邃豐富，故千百年中受到各
階層人士的重視。從漢代以來，這部書便是士子童蒙階段必讀之
書，使書中思想在頭 脑中打下永久的烙印。影響所及，直至不識
字的民眾，形而上的哲理他們不懂，但“孝悌為本”、 “見賢思
齊”、“君子三戒”之類的人生道理他們是懂得的、服膺的。至於
統治階層，理所當然地把這部書視為圭桌，宋人不是有趙普“半
部<<論語》治天下”的美談嗎?
在《論語》的傳授過程中，在其思想的傳承和開掘過程中，
歷代學者是功不可没的。漢魏時期的研究成果，匯集在何晏等人
所撰《論語集解》中。南北朝，皇侃的《論語義疏》是代表作。
至唐，主要有賈公彦的《論語疏》。北宋時，邢莴重新為《論語》
作疏，影響也不小。至南宋，有朱熹的《論語集注》，在義理方
面較前人大有拓展，影響後世甚巨。至清代，義理方面不可能再
有大的發展，但在學術研究的層面上卻達到了封建時代的最高
峰。歷代學者的《論語》研究成果，值得當今學術界充分吸收、
認真總結，這對當今的學術研究，尤其是文化建設，是非常必要
的。朱華忠君的《清代論 语學》，便適應了這一學術要求。
《清代論語學》前兩章為綜論，是對清代以前《論語》學研
究的迴顧，和對清代《論語》學研究的綜述。後七章為分論，挑
選若干學者和專著進行個案分析，力圖反映清代《論語》學的主
要成果，並勾勒出基本纔索。竊以為，所選顏元、王夫之、陸隴
其、翟灏、劉實楠、宋翔鳳、康有為等七人重點討論，是很有代
表性的。前面幾位人物對朱熹《四書章句集注》或褒或貶，但都
屬嚴肅的學術探討。劉實楠的《論語正義》，在訓詁和義理兩方
面都達到了較高境地，後人尤應重視。至於宋、康二人尤其是康
有為，從今文經學的立場，藉用近代思想來闡釋《論語》，雖與
文本原意大有距離，但谷口在思想史上佔有一席之地，仍值得大書
一筆。對這些人物，華忠君成竹在胸，各有輕重，把他們同所處
時代聯繫起來討論，故能突出重點，抉發出各人的特殊成就。可
以說，他意欲寫出清代《論語》學發展簡史的目標，是基本上達
到了。這對專經發展史的研究來說，應是一個不小的貢獻。
華忠君這部書，是在他的博士論文基礎上修訂而成。他是西
第三章
顏元和《四書正誤》
顏元，字易直，又字渾然，河北省博野縣北楊村人。生於明
崇禎八年(工635)，卒於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他二十多歲的
時候，同當時的多數學子一樣，喜讀陸王之書。後又學程朱之
學，信之甚篤。三十四歲時，居養母喪，謹守《朱子家禮》，過
朝夕不敢食。而當朝夕時，谷l又沉浸於喪母的悲痛中而不能食，
因而“病幾殆”。但正是因為這次守制，使他覺得《朱子家禮》
太不近人情，乃將之與古禮相校，始覺朱子改動古禮，因悟《家
禮》之非。經此一劫，顏元乃覺程、朱、陸、王學說之非，遂幡
然改嚮，由宋明理學的忠實信徒一變為其激烈的反對者和批判
者，於是盡棄理學而倡實行，著《存學》、<<存性》、《存治》、《存
人》四編以立教，並且號其室為“習齋”。其<<四書正誤》，正是
有見於當時士子狃於俗見，置國難於不顧，而囗囗於逐名逐利之
事而作，於滿世八股文中，平地一聲驚雷。梁啟超《中國近三百
年學術史>>曰：
有清一代學術，初期為程、朱、陸、王之爭，次期為漢
宋之爭，末期為新舊之爭。其間有人焉，舉朱陸漢宋諸派所
憑藉者，一切摧陷廓清之，對於二千年來思想界，為極猛烈
誠摯的大革命運動，其所樹的旗號曰：“復古”，其精神純為
“現代的”，其人為誰?曰顏習齋及其门 人李恕谷。
梁啟超對顏元的評價是很高的，也是恰當的。這裹，本書不
可能對顏元的學術思想作全面綜合的評價，僅就其《四書正誤》
裹有關《論語》的部分作一探析，以知顏學之大概．
《四書正誤》六卷，現存五卷，即卷一至卷四、卷六，缺卷
五。有關《論語》的部分則未缺。細繹之，其書具有以下特色：
一、糾正朱注
《四書正誤》雖遍及宋明諸儒言論，然其矛頭所嚮，主要集
中在朱熹身上。朱熹《四書集注》，雖費盡一生心血，為《論語>)
研究别開生面，然學問之事，見仁見智，為學路徑不一，自然有
不同的聲音。朱子學雖被定為官方哲學，一統天下之中，仍不免
受陸王學說的挑戰。因其事涉功名利祿，學者雖明知其誤，或閉
而不言，或曲說逢迎，或委婉曲護，均未能大膽揭示之。顏元之
時，社會已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不論程朱之學，亦或陸王心
學，均處於風雨飄搖中，客觀上给顏元提供了批判的社會土壤。
一向被奉為神聖的朱子書，亦自神壇跌下。在該書中，顏元首先
從駁朱注人手，以糾其謬。
《論語．為政篇》曰 ‘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朱子注曰：
溫，尋繹也。故者，舊所聞。新者，今所得。言學能時
習舊聞，而每有新得，則所學在我，而其應不窮，故可以為
人師。若夫記問之學，則無得於心，而所知有限，故《學
記》譏其“不足以為人師”，正與此意互相發也①。
顏元 则曰：
溫有三義：習也，暖也，爝也。……蓋古人為學，全從
真踐履、真涵養作功夫。至宋人，則思、讀、作三者而已。
故訓“溫，尋繹也”，一字千里矣。
顏元認定朱熹對“溫”字的注釋是錯誤的，還是源於他一生
的實踐主張。蓋朱注“溫，尋繹也”，字義固然晦而不明，而其
着眼點卻全在故舊書籍中，於實踐中無所得，故顏元有此一駁。
又如，《論語。里仁篇》：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朱注
釋為：
道者，事物當然之理。苟得聞之，則生順死逆，無復遺
恨矣。
顏元駁之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