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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印双:唐代圜丘与阴阳五行

2013-02-07

唐代圜丘与阴阳五行

 

唐代长安圜丘,又名园丘,元代以后称天坛,是皇帝祭天的场所。依据中国社科院考古所1999年考古报告显示,唐代长安圜丘位置位于今天的唐长安城明德门遗址950米,西安雁塔区吴家坟陕西师范大学南区体育场以东,东邻瓦胡同村,西南距陕西广播电视发射塔650米。这与史书记载的位置基本吻合:《通典》:“武德初定,冬至祀天圜丘,坛于京城明德门外道东二里。”《旧唐书》《新唐书》《唐会要》等都有相同的记载。唐代21位皇帝,除顺宗和哀帝外,均在长安圜丘进行过祀天的礼仪。昭宗龙元年(公元889年),史书作了最后一次祭祀记载,隋唐帝王祭祀圜丘历史合计314年。

 

一、唐代圜丘祭祀的儒道二元本质

古代天子祭天地是国家重典,上古所祭为一元至上的上帝神。天地二元神崇拜到汉代才逐渐确立,其核心所在是董仲舒阴阳五行学说成为官方哲学。原本敬拜上帝一元神旧制,一变为汉武帝时期的天地二元神,以阴阳天地为起点,实际是将一元神分解为二,到汉成帝时祭祀天地成为礼制中心议题,改变了五帝天神格局,形成了南天北地的格局,成为汉代长安南北郊祭祀。汉武帝另立泰一神,五帝天神地位下降,是合于原来四帝一元神要义的。后来汉平帝废弃一元神,改为二元神,就背离了秦以前的传统。而先秦一元道论被二元阴阳论也就真的取代了。汉平帝天地分祭与王莽合祭看似不同,实际都是在阴阳二元体制下的发展,以后历史也曾出现分祭和合祭。唐代分祭,武则天时期,又定尊昊天上帝为天,其他五帝皆称帝。唐德宗贞元元年,明确祭祀五帝不再称臣,帝王独对天称臣。

宋代元丰、绍圣年间就定合祭,明代朱元璋初用分祭,后用合祭。明世宗后又用分祭。

董仲舒阴阳学说实际是改造了儒道。孔子继承了传统的神人关系,并推进为天人关系;而老子则提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之论,将天地涵盖于道之下。董仲舒整合天与道,引进阴阳糅天地,提出天人感应说,又以五行学说想和,圜丘分祭和合祭,恰恰是对儒道源头变革与延续的历史反映。

二、唐代圜丘形制与阴阳五行学说

唐代圜丘形制:

《旧唐书》礼仪志:坛制四成,各高八尺一寸,下成广二十丈,再成广而十五丈,三成广十丈,四成广五丈。设樽于十二阶间。

《新唐书》礼乐志:依古四成,而成高八尺一寸,下成广二十丈,而五减之,至于五丈。而十有二阶者,园丘也。

《大唐郊祀录》卷四:至隋文帝令辛彦之为圜丘于国之南太阳门外道东二里,其丘四成,各高八尺一寸,下成广二十丈,再成广十五丈,三成广十丈,四成广五丈。唐受命因而不改也。(辛德勇《两京城坊考》考证:隋大兴城的太阳门就是唐长安城的明德门。)

根据明清北京天坛的外围情况看,一般圜丘外围有两重矮墙,内墙圆形外墙方形,合天圆地方之宇宙观。两重矮墙四面正中均辟有棂星门,每组三门,共二十四座,是二十四节气的象征。棂星,即灵星,又名天田星,《辞海》曰:灵星主谷,祭灵星是为祈谷报功。唐代圜丘外围想必也应有这样的两重矮墙及24座棂星门。这在《大唐郊祀录》中记载,围绕圜丘外围主体,还有许多附属建筑,如燎炉、瘗坎、门等。

唐代圜丘坛为四层同心圆坛,这比明清圜丘坛多出一层。坛面中心应有天心石,不过唐代圜丘天心石已经不知所终,以天心石圆形为中心,向外辐射为扇形。

每层圆台均设有12阶,四层一共是四十八个。据《大唐郊祀录》记载:自北始顺时针方向依次命名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陛。四层圆台间代表同一时辰的陛阶上下对应,方向一致,其中午陛最长最宽。其中子陛、卯陛、午陛、酉陛因所处方位又可称北陛、东陛、南陛、西陛。

根据考古发掘发现各层散水、台面、台陛、台阶均以有麦秸的白灰抹饰,可知当年圜丘外观庄严洁白。

圜丘建筑它蕴含的中国哲学思维含着阴阳五行学说。阴阳指天地,祭天在南郊圜丘,祭地在北郊方丘,符合天圆地方之旨。

就五行而言,圜丘子卯午酉四陛既可以代表着东西南北四方,又可以代气候之春夏秋冬四季,既可以代表天之风、云、雷、雨,也可以代表地之河海、山川等。既可以代表着大地属性的金木水火,也可以代表五德之仁义礼智,而中间夯筑的土丘就代言土,代表方位中。
每层八尺一寸和十二陛阶,蕴含着易经中阐明的以八尺圭测日影掌握十二时的变化。建筑反映出的土丘就是含着五的意思。因此每层圆直径多五丈,四层台,坛顶就合易经九五之数,合了九五飞龙在天之意。
坛丘圆形圆周,本身就是代表天。如果再参照明清天坛,每层用白石数:每层是九九八十一块,整个排列都是按照周天360度的天象进行,寓意就是九重天。唐代圜丘没有铺白石,估计抹的白灰也会勾画出这些九九层次的。
唐代圜丘与明清天坛虽然层级规制有不同,但对阴阳五行学说的阐释是一致的。

三、圜丘祭祀核心意义——承天之命以治人事

圜丘祭祀,自华夏文明史以来到1914年袁世凯最后一次祀天,天子祀天就史不绝书。《左传》成公十三年记载: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

老子《德经》第五十四章谈到:“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绝。”

《论语》中有这样的记载:

《泰伯》篇记载:“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

《尧曰》篇记载: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

董仲舒在《春秋繁露·郊祭》说:“文王受天命而王天下,先郊乃敢行事,而兴师伐崇。”

《礼记正义》卷二十一礼运篇:孔子曰: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

到东汉班固写《汉书》时,曾说:“帝王之事莫大呼承天之序,承天之序莫重于郊祀。”

唐代张九龄上书唐玄宗:“伏以天者,百神之君,而王者之所由受命也。自古继统之主,必有郊配之义,盖以敬天命以报所受。故于郊之义,则不以德泽未洽,年谷不登,凡事之故,而阀其礼。”

《礼记正义》卷二十六: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易说》曰: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夏正,建寅之月也。此言迎长日者,建卯而昼夜分,分而日长也。

天坛除了每年冬至祭天,孟春祭谷外,还搞其他活动,每逢皇帝即位、皇子出生、外族入侵等国家大事时皇帝亲自或派大臣到天坛进行祭祀活动,祈求保佑。

日本学者妹尾达彦曾概括了包括祭祀天在内的国家礼仪意义与机能:

国家礼仪宣扬宇宙秩序和地上秩序相对应的观念,以生动的形式视觉化;造成国民支持并促成统治正统化的重要手段;缓和掩饰了国家内部的对立,造成社会的统合,进而对集团外部采取排斥和暴力;统治者必须遵守公共礼仪规范和传统观念,因此礼仪也对统治利益自身施加了一定的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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