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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夏越:w君

2018-06-03
W君
沈夏越
我想讲的故事,主角是我高中的一位同学,毕业后,他没给同学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而实际上他的联系方式可能只有电话而已,可能他并不热衷于跟以前的同学见面吧,所有的同学聚会他都没有参加,毕业快两年了,真不知道他过的现在怎样。
    这里姑且称他为W君吧,时间会让大脑删掉不需要的神经连接,我觉得目前来看各种原因都将导致他的名字被我遗忘,W君是山东龙口人,一米八几的个头,略胖,很有个性的。这么说是因为。在身处于书山题海的高中时代,如果有一位成绩并不出众的同学在你充满公式定理的脑海里占据一个位置,那便肯定是个很有特点的存在了。
    我与W君的相识有着一个很不愉快的开端。他有着并不礼貌甚至可以说不友好的交谈方式,随意贬低事物,无论是眼前人的观点,还是一个令人尊敬的老师,与他相处甚至可以感觉到被损的体无完肤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而且不要想着与他正面冲突,他斗争起来的样子会让你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作为一名名校高中生的痕迹,甚至是作为一位高中生的痕迹。对科班出身的我来说更糟的是这发生在我初入高中的第一年,而且,他还是我的舍友。
    “谁有打火机么?”点不燃酒精灯的化学老师忽然对全班同学问出了一个问题,可能连他自己也意识到不论是出于实验规则还是学校管理制度来说这个问题都不合乎规则,正当他尴尬的想另有说法时,W君走到了讲台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打火机“老师,我有。”,老师接过了打火机,似乎想说什么话但最后还是咽下去了。其实他跟化学老师在课堂上几乎没有什么交集,还有一次嘛就是老师劝他上课说话得文明些。
    那时实在是不大愿意跟W君交往,宿舍里,教室里我都会避开他,但他似乎并不回避与我说活,之后我竟然觉得听他介绍一些游戏或者手办模型的事情挺有意思的,对缓解学习压力挺有效果的,我甚至还向家里要了钱让他帮买一个高达机体,他还耐心地教我怎么组装。
从此之后他还是他,还是会把我损的体无完肤,还是会为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观点和同学争得面红耳赤,还把人大骂一同。但当我一个人站在宿舍阳台向远处望的时候,他会走过来跟我聊上几句。那时我才发现,自己对他人态度的变化产生的是多么迅速。从他在床上倒头就着的大觉,和老师说到不遵守规定请离开课堂时他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我似乎懂了什么是率性。
     W君似乎只有两三个真正的朋友,很遗憾这里的朋友仅仅是指可以聊天的人,我说的聊天并不是瞎侃胡谝,是指真正的交流,换句话说叫讲自己的故事吧。他跟我说起自己小学的经历,他是如何在“运动”时折断了同学的手骨,如何弄伤了老师……这还让我挺后怕的,想来现在他的状况已经算改观不少了。
     高中时期,我总是将成绩看的很重,后来竟发展到焦虑症的程度,一个考试之前的晚上,我倚在教室外面的栏杆上,W君走过来找我说话,闲谈几句之后我终于告诉他我挺紧张的。他一个自信或者说轻蔑的眼神,把嘴角扬起“别这样,嚣张一点,考试而已嘛。”即使在当时的环境下,这句不像安慰的安慰还是感动了我。
    之后我觉得他认为重要的东西似乎与我们不一样,后来他竟然还成为了我在高中期间唯一能真心交流的朋友,虽然他还是那么强势,还是在损我。
    有一次我们上语文课,在几句不愉快的交流之后,我们高中的特级教师语文老师拿起了W君桌上的成绩“我看看你的成绩”,“别想”W君突然站了起来,望着比他矮上不少的老师,说话声音大到整个教室都听得见,这也使教室顿时鸦雀无声,他从老师手上夺走成绩条,“你可以从班主任那看成绩,但是你别想从我手上得到成绩”W君语速很快,情绪激动,他坐了下来板着脸,望向课桌面,一旁年过半百的老师僵持了一会,笑了笑,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后不想让我知道成绩的同学请单独备注,……”这位老师我还是挺喜欢的,他的教学挺有特点,与众不同,而且本人甚至都有些仙风道骨之感,但毕竟年纪似乎已经告诉他,不宜再于学生正面争执了。
    之后不知过了几天,我忽然听的W君自嘲:“完蛋,爹妈不打死我,顶撞老师,跟同学打架……”后来教师节的时候,班上统一要求在一张大的虎皮纸上给老师写教师节留言,我在教室办公室里瞄了一眼给语文老师的留言,有一句话虽不长但赫然在目,使W君写的,大体意思是“老师也挺不容易的,年纪那么大,还要面对我们这些不服管教的学生”,这可能就是以W君语言所述的“老师,对之前所为,我抱歉了”吧。
    之后语文老师竟会经常请W君起来回答问题,虽然W君还是我行我素的不配合态度,虽然我每次都心惊肉跳地担心他会捅出什么篓子,但高中W君的语文课还是在这种不讨好但不冒犯的基调中平稳度过了。
    要说更多关于W君的往事吧,一次我晚休前刮伤了脚,他在熄灯后把我抬下五楼送到百余米外的校医室,一次他与同学发生了争执出手推到了对方,一次我骑车摔倒,手腕痛到无法活动,他为了帮我上链条满手沾上机油……
不讨好,甚至不配合,但是不有意冒犯,率性地做性情中人,在高中,三年里,至少我一个人,会记着,会写下W君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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