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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同:关于我的辅导老师

2018-06-04
关于我的辅导老师
李慕同 
我的导员儿就爱摆架子。没错儿,叫他“导员儿”。这人开学第一天点名时就拽得不行,抬着头撅着下巴拿鼻孔对着全专业的人痞里痞气地说:
“都叫什么‘导员儿’呢!导员是你们叫的么,以后见了都叫老师,我看谁还敢叫,‘导员儿’,哼!”
这已经说完,不光我,一整个专业的人都开始议论起这位“老师”了。那是开学第一天,同学们迫不及待地比较着各自家乡的差异,但百忙之中大家总不忘评头论足一句:
“拽生么拽,到头来还不是个导员儿!”
于是果不其然,这个导员儿毛病真多!
 
每次周点名讲点什么通知,总是把声音压得老低,别说教室后排了,就是坐中间也总是听不清他讲话的后半句。自己声小理亏不说,还特喜欢责怪别人,动不动就诬告台下的窃窃私语盖过他的“重要通知”。
“小姑娘儿说话都比你响亮,你大声点我们不就听见了么。拽什么!”我时常这么想。
 
这个人训起我们时积极得很,办正事的时候却很懒。到了四月份左右,春老虎来了,有的时候气温骤升,大晚上屋里二十几度热得人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大家盘算着向学校反映,想让提前开始24小时供电好开空调,结果请愿活动让他给截住了。那周的点名会上他格外的啰嗦,整整十分钟都在挑拣我们的多事儿,说什么全校的学生都这么挺着,就我们一点苦吃不了就会搞特殊。
“有空调吹的人就是不一样,你也来住下,看你还拽!”那天晚上我热到睡不着,趴在床上不禁这么想。
 
我们这导员儿还特爱使唤我们,学校开个什么学生代表会,他就挨个宿舍抽人,拉扯我们去会场冲人头。听领导讲话有什么意思嘛,一这么想总会有人偷偷翘班儿,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居然“威胁”我们说要是再逃了就按旷课处理。岂有此理。
“不就是个导员儿,拽什么拽!”当了这么多年“乖学生”,头一次险些被记旷课竟是因为这种无所谓的理由,我不禁这么想。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大一下后半学期,正赶上学校准备依旧《长征组歌》在西安市里公演,虽然是对外演出,负责表演的西电自然也被分了些许名额,于是这位导员大人又在班里揪人,只不过这回不是强制的了,而是先到先得。
“你以为换个说法儿我就会上当乖乖过去冲人头?”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毅然决然地去了自习室。同宿舍的老王坚持说自己兴趣高雅喜欢听大合唱不顾我们劝上了进城的校车。
当晚宿舍,带着好好嘲讽一下老王的打算,我向为了听合唱奔波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老王打趣:
“老王,听说你们在路上堵了两个小时才回来,这高雅艺术体验得怎么样啊?”我一脸幸灾乐祸地问。
“是挺堵的。不过演得不错,你们要是也一同去了就好了。”老王一本正经地答。
诶…?这导员,好像偶尔也给点儿肥差呐。
 
后来,我晨练时意外在宿舍楼下遇上了他。
“导…老师好。”好险,差点儿漏嘴叫成了“导员儿”。
“唔,挺早啊。”他平平常常地回了我,便背着包向办公楼走。
“额…您也挺早…”还没等我说完他就大步走远了。
你不就个导员儿你拽什…他怎么也住学生宿舍?
看着他大清早匆匆赶去处理公务的身影,我头一次知道,在这忽冷忽热的四月,他也没有24小时的供电与空调。
 
再后来,我在学校呆的愈久,知道的事也愈多。我开始知道点名的大教室话筒坏了任谁来讲也没法让一个吵吵嚷嚷的教室的后排听清楚;还有那场《长征组歌》有许多院几乎没有拿到名额;以及“导员”就像“讲师”一样,不是一个被强调出来会让当事人开心的事。这么想着,我就没在背地里叫他“导员儿”了。

现在,无论是明面儿还是背地里,我都称他为“X老师”,从没再叫漏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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