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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泽坤:我的父亲

2018-10-24

我的父亲

王泽坤
     我的父亲只是初中毕业,没有多少文化,但并不缺少知识。
在那个计划生育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在家里排老六,也是最小的一个。爷爷去世的时候,父亲只有十四岁,对于这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来说,似乎已经开始知道什么是家庭的责任,虽然上面还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家里太过于宠爱男生,以至于都已经成年了却仍然扛不起家里的重担。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父亲开始成长。
那年他还不到二十岁,家里开着商店,每天天不亮,就骑着锈迹斑斑的二八自行车,一路上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就去进货,从家里到小寨四十多里路,石子路、土路、混凝土路、柏油路,都留下了父亲的胎印,不知颠簸不知疲惫。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有了更大的能力去外边的世界看看。于是,父亲走出了农村,希望学些手艺。
当时对于一个刚刚进入社会的小伙子来说什么都不懂,在介绍下他去了镇上的一个部队里当修理工,专门修理些木制板凳、桌椅,每天按时上班,部队的每天都小王小王的叫,看着父亲能干、踏实,也逐渐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后来有位熟人给父亲介绍一位老板,可以跟他出去学习手艺,父亲早已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早都想出去看看了,立刻就问:“啥时候走?”,“今下午就能走”,真是说走就走,中午就辞去了部队里的工作回家收拾铺盖,可是奶奶并不同意:你才多大?外边都不认识人,出去咋混?“没事没事,学个手艺”,匆匆拿着凉席和被子就离开了家。
“你得是小年他妈?”,“就是的,咋了?小年咋样了?”,“都好着呢,他让我带话,问你身体咋样了,他说他当时走得匆忙,你还有病着呢”……那是父亲离家一个多月,家里也没有电话,但父亲总是托人带话、带钱回来。那年奶奶正在田里收麦,奶奶的大儿媳妇在后面大喊:“妈,妈,你小年回来了,你小年回来了,没拿钥匙,你赶紧回去开门去!”,奶奶扔下手里的镰,来不及擦汗就奔向家门口。奶奶就给我说到这里,也不知道作为母亲,许久不见自己的儿子是怎样心情,作为儿子见到甚是想念的母亲会是怎样感受。
学艺回来后,那是一九九七年,有人给父亲介绍对象,不久就结婚了。父亲说当时和我妈结婚的时候,是腊月二十六,下的雪,婚车就一个,还是夏利,穿的红婚纱(当时可能都比较流行白色的),就这把我妈就接回来了,父亲或者母亲经常说起结婚这件事,但是有一件事在每次说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在我看来都是父亲心中的一个结。离结婚还有一个多月,哪来的钱呢?“看这栋楼,就是当时跟你妈结婚时候安的窗子,一个月就赚了三千块钱,有了这笔钱才跟你妈结了婚”,父亲略显骄傲的说到,后来才知道,三千块钱根本不够,结婚前天晚上,父亲想买一盆冻肉,只有二十块钱,可是父亲拿不出来,于是就去借,可是这大过年的谁会把钱借给你呢?父亲就去找他的亲叔叔(爷爷的亲弟),终于借到了二十块钱买冻肉,可是结完婚的第一天,他的亲叔叔就上门来说:“小年,这把婚结了,那就把钱还了吧”,每次当父亲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都有些感伤:我可是你的亲侄子啊,就这么着急吗?虽然我爸去世的早,但是也不至于当成外人吧?话说回来,我哪来的钱呢?难道你真的以为我赚不来钱,给你连二十块钱都还不上了吗?父亲总是告诉我:可以关心别人,但不要被别人关心,你自己能行了就不用让别人操心!同样是亲情,父亲的做法却不同,母亲说:“大姑妈现在住的那套房基本就是你爸买的,你爸能给她借了三四万,她也没还”,而且在母亲眼里,大姑妈也是一个将钱看得特别重的人;我心里想:我们都还是租的房,为啥要把钱借给大姑妈让她买房?我心里很是不平,母亲说:“并不是你爸傻,而是你爸懂得感恩,当时你爷走得时候,没钱下葬,都是你大姑妈借钱安葬的,当时家里的经济情况也只有你大姑妈出嫁了,有些钱”,父亲听到总是说:“给娃说这些干啥,不要说了,我和你大姑妈都是一家人,弄得关系不好让外人看了笑话……”。
后来我才从母亲口中得知更多关于父亲的事情,父亲为了救朋友明知道花钱也不一定能就过来,但是还是找了几个关系好的朋友给他集资做手术;父亲给工人过年前发工资,虽然发的晚,但都是亲自送上家门,从不拖欠工人的工资,父亲总是对我说:“欠谁的都不能欠农民工的,他们的血汗钱是真正用苦力赚出来的,自己紧张点都不能让他们的经济紧张”。
父亲对于工作态度也并不一般,他从来不做给拆迁房用的窗户,因为那是劣质产品,窗子里边没有钢衬,全是骗人的,尽管那样做钱来的快,以至于在工地上,从下到看门的保安,上到项目的经理,都对父亲都是很客气,有时候生意刚谈成,对方就把钱打过来,因为他们相信父亲的为人。有一次父亲带我出去吃饭,他的朋友对我说:“你爸没读过书,但是你爸和书里的做法一样,像《菜根谭》、《增广贤文》”。父亲的衣服很少有因为剐蹭戳破的洞,而都是因为出汗,汗水蚀透了衣服,像被84消毒液泡过一样,一块深一块浅;干活的时候从不注意这是新衣服,回到家,身上粘的玻璃胶、油漆;买两百块的短袖、三百块的鞋都有些舍不得买,但是给我就买六百多的鞋。
一位老邻居开玩笑地对我讲:“你真是雇了一个好长工”。是啊,多么好的一个长工啊,脚趾磨出血泡,脚后跟的死皮磨破了多少双袜子,两年开十万公里,腰间盘特别严重,按摩时大夫说腰都已经错位,过期的东西总是留给自己吃……慢慢臃肿的身体,渐渐增多的白头发……这都是我的父亲,一个能干、坚忍、忠于道义、伟大的父亲,也是最不能让我辜负的人!
(王泽坤,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微电子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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