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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颖:我的母亲

2018-05-26
我的母亲
  世界上伟大的女性人物数不胜数,然而却没有一个能比母亲这个角色更为生动。盖因为伟人总是隔着一层英雄光辉,你所看到的大多都是正面的、值得人们学习的一面,而伟人背后的细节我们普通人无从得知;但没有人是十全十美,以致于我们对于这些形象的认知局限于某一模糊的轮廓中。母亲却不一样,她贯穿在我们人生的每个片段,真实的活在我们身边,我们能知晓她的喜与怒、爱与憎、悲与乐,是在平凡不过的一个普通人,却在我们的世界里画出一道不平凡的色彩。
我们以往也是这么说的,母亲是如此的伟大,但在此我却想说说我眼中的母亲,随着我的成长而一次又一次重新认识的,我的母亲。
母亲一共有五个兄弟姊妹,排行老三的她并不是个容易受人关注的女儿,反倒因为母亲妈妈的早逝,担起家中农务。母亲有时会伤感的说,家中只她一人读书不在行,嫁得也不好,总是干活的苦命。却又在下一秒转变态度说,他们过得好是他们的,我一双手好好干活难道还养不起自己吗。这两句话我听过很多遍,早些时候为母亲感到命运的起伏,再后来确是能渐渐明白了后一句“靠自己,勤快点总没有错”。我和母亲的关系早些时候并不算太亲近,相较脾气暴躁的妈妈,女儿总是更容易亲近理性的爸爸,更何况的还当过一段不短时间的留守儿童。直到十年前,算是我们一家人人生的转折点,为了照顾病重的外公以及改善我们家的生活条件,母亲答应了搬到外公家的提议。起初的两年我们一家还是有过很美好的时光的,但年少的我并未能感知女婿一家搬回娘家的这种世俗压力,只知道渐渐地母亲和父亲争吵变多了;只明白,那一年燥热的夏天,全家一起在楼顶铺凉席等天马座流星雨的夜晚再也没有了。
母亲在那段时间变得尖锐起来,像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恨不得把其他人刺个头破血流,却又在地间劳作的时候,带着哭腔向我诉说心中的不快。年少的我不之所措,只能一边默默流眼泪,一边怨恨母亲为何要向我发泄这些,既明白他是他的丈夫也因知晓他是我的父亲。现在想想,她却只有我了,也只有我了。丈夫靠不住,兄弟姊妹说不出口,幼儿天真幼稚,也就一个女儿能倾诉。我们居住的村子也就三两户人家,从课本上知晓的远亲不如近邻并没有在母亲这里得到实践,相反,母亲强势的惊人,甚至有时候能彰显出“母狮”的特性。利益总是人们发生冲突的起因,因为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的归来,原来闲置的土地的支配权就是很大的争议。我未曾知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的过程,只记得的邻里紧张的氛围影响了孩子们之间的来往,以前串门玩耍活动在母亲的告诫中被强行终止。那时候我是很讨厌母亲的这一套做法的,大概是和自己认知中推崇的意识相悖,又或者是少年时期的羞耻感。而当时却唯独没有理解,因为不知道生活的艰辛,追求面上的光鲜和睦。母亲也曾有过这一方面的解释,别人说得再多又怎样,最后还不是靠自己,没有人帮你的。
我本身就属于一个一句狠话都不能完整的对别人说出来的人,不是不想,是不能。按母亲的话来说,就是眼皮子软,还未曾对上别人自己倒提前败下阵来。母亲只初中毕业,村妇具备的干架特质也一向不缺,是自己的利益她决不让一步,个子不高却感觉气场十足靠得住。
 
母亲一开始是不会骑摩托车的,早先是踩着一辆蓝色的自行车送弟弟妹妹上学,来回搭载养蚕所需的桑叶。后来自行车无法提供搭载需求时,母亲变学起了骑摩托车,在这一方面,母亲不算太聪明,为此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会了摩托车,山路也不好走。对此我曾印象深刻,一次我跟随母亲一起出活,在归家的路上,母亲载着一大堆桑叶,而我就坐在车后一点点位置上。不甚熟练的她骑着车就栽到了深深的田坎下,车身翻转将她压在下面,而坐在车尾的我因为惯性却幸运的小跑下车落在路面上,不知所措。万幸母亲没有受伤,起身后慌忙跑上田坎来询问我有没有事,那一刻,我甚至不能想象到这个女人每天都是怎么度过的。那是我记忆中最害怕的时候,母亲的勇敢并不能止住我内心的害怕。记忆中的细节已记不清了,但自那以后每一次和母亲出行的日子,每一次坐母亲的三轮车我都在内心祈祷平安。我本不是个信佛的人,在母亲平日里烧香祭祖的时候还会暗暗以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学生身份吐槽一番,现在却明白那些杞人忧天想法的来源。像千千万万个母亲一样,她日复一日的劳作,谨遵用双手获取生活的财富的真理。母亲说过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树上的树叶想摘几片就摘几片,做人要脚踏实地。中二时期的我会抱怨,每一个寒暑假,在其他同学的旅游背景下我只能天天跟着母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晒得像个黑煤球一样,会讨厌母亲每日里对我家务要求,感觉什么事都不能满意她的要求,但我依旧爱她,想像她爱我一样的爱她。
她也不是个无坚不摧的女人,她也会有弱点,她也会生病,她也会怀疑人生。但母亲她却很心软,很符合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设。在不幸的婚姻里,人们总说受伤害最大的是孩子,以前的我也一贯这样认为。但现在却觉得同样受害的是婚姻中的父亲和母亲,他们有权做任何对他们有利的选择,有权利选择去过怎样的人生,作为儿女的我们相反没有理由去干涉父母的决定。但世界上千千万万的父母却没有,因为考虑到孩子,因为为了他们好。我们的爱总是有迹可循的,成长都是在爱中慢慢发生的。而我却也是从母亲身上开始窥见人生的一角,因为获得爱所以我学会了去爱人。人们说成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有可能在一瞬间你就摸到那一扇门。我不知道母亲如何挨过以往数不清的艰难岁月,她可能一开始和我一样也只是一个不为生活所困扰的少女,到今天一个独当一面的母亲。但我能知道现如今我能给她的支持,能给她的关心与关怀,人与人是相互支撑着的,所以才呈现平稳之势。
听着母亲的电话,擦掉仍旧会被父母婚姻影响而留下的眼泪,像儿时的自己,又像儿时记忆中的她,红着眼睛也要平静的一字一句的告诉妈妈,被忽悠着办了卡也没事,到市里邮政银行找专业的工作人员帮忙,下次机警点别再盲目跟风就行了。

这是我母亲,我希望能幸福快乐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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